沙粒在保羅·厄崔迪的指縫間流淌,如同命運女神編織的金色絲線。這座被稱作厄拉科斯的星球,正用它的香料海將人類文明浸泡在時空畸變的馥郁里。當哈肯尼家族的蒸汽采礦車在沙丘表面犁出焦痕時,弗雷曼人正將最后的水囊藏進巖縫,他們的藍眼睛在防風鏡下閃爍著星辰隕落的光。

杰西卡夫人將晶牙匕首插進巖壁縫隙,刀柄鑲嵌的厄崔迪家徽在沙暴中泛著冷光。三天前,這座地下堡壘還是家族最后的防線,此刻卻成了流亡者的庇護所。她耳畔仍回響著丈夫雷托公爵飲下毒酒前的低語:"香料結晶里藏著星圖,而星圖盡頭是火刑架。"爆炸掀翻城堡穹頂時,她正用貝尼·杰瑟里特秘術將保羅推進逃生艙,自己卻折返去取那枚被供奉在圣殿的香料原石。
沙蟲掀起的沙浪中,保羅攥著母親染血的披風殘片。哈肯尼家族的軌道炮將夜空撕裂成猩紅的碎片,而皇帝的密使正在星際議會廳里冷笑。當斯第爾格的月牙刀抵住少年咽喉時,保羅看見刀刃上凝結著三十代弗雷曼人的血誓。"你們厄崔迪不過是換了徽章的劊子手。"長老嘶啞的聲音混著沙粒刮擦聲,卻在瞥見杰西卡掌心的香料原石時戛然而止——那不規則的晶體里,正浮現出整個星域的投影。
巖穴深處的秘儀持續了七天七夜。保羅將臉浸入圣水盆時,倒影中浮現的并非自己的面容,而是無數個時空碎片:母親在姐妹會受訓時飲下的記憶之毒,父親明知是陷阱仍率軍出征的決絕,還有自己即將點燃的復仇之火。當沙蟲鱗甲刮擦皮膚的劇痛穿透迷幻,他突然聽懂了大漠的呼吸——每粒沙都在訴說被殖民者碾碎的文明,每道風都在傳唱弗雷曼人千年流亡的悲歌。
第八日黎明,保羅站在香料熔爐噴發的紫焰中。杰西卡將晶牙匕首插入他腰間的鞘袋,刀柄與弗雷曼圖騰碰撞出清脆聲響。"他們稱你為李桑·阿爾-蓋布。"斯第爾格跪伏時,沙粒正順著他纏滿綁帶的小腿簌簌墜落,"但你要先成為沙丘之子。"少年撫過腰間新刻的刺青,那是用沙蟲毒液繪制的星圖,此刻正在他皮膚下發出幽藍熒光。
當軌道炮再次照亮天際時,保羅正騎著馴服的沙蟲穿越禁區。香料風暴中,他看見父親的身影在沙浪里若隱若現,而母親在姐妹會學堂背誦的禱詞突然清晰如昨:"我們不是命運的囚徒,而是時空的編織者。"晶牙匕首出鞘的瞬間,整片沙海仿佛屏住了呼吸,等待厄崔迪家族最后的血脈,用鮮血為這個被詛咒的星球寫下新的預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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